九月的蝉鸣裹着热浪涌进教室，柳栀第无数次把汗湿的刘海别到耳后。
讲台上数学老师的粉笔在黑板划出刺耳的声响，后排男生偷偷传阅的漫画书封皮反射着阳光。
“柳栀，借根笔芯？”
唐小满从课桌下递来纸条。
柳栀刚摸出晨光笔芯，窗外突然掠过道熟悉的灰影——林疏桐抱着竞赛资料走过，白衬衫领口被汗浸出淡淡的水痕。
午休铃一响，柳栀就被拽进食堂。
唐小满端着餐盘挤过人群：“快看！
篮球队在拼饭卡积分！”
她突然压低声音，“听说林疏桐以前也是校队的，后来...就退了。”
柳栀的筷子停在半空。
远处角落，林疏桐正低头喝汤，发顶落着片金黄的银杏叶。
当他抬头时，目光恰好撞进她的视线，喉结不自然地动了动，迅速把脸埋回碗里。
“哟，小情侣对视呢！”
隔壁桌的男生起哄。
柳栀感觉脸颊烧起来，慌忙扒拉米饭。
唐小满踢了她一脚：“周五露营记得带驱蚊液！
听说天文台后山上...”“柳栀！”
教导主任的声音从广播里炸响，“立刻到教务处领校庆邀请函模板！”
教务处的空调发出轻微的嗡鸣。
柳栀踮脚够文件柜顶层的档案盒，突然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。
林疏桐伸手接过她够不到的盒子，指尖擦过她手背时，她闻到他身上混着汗水的雪松味。
“谢...谢谢。”
柳栀低头整理文件，却发现盒子里掉出张泛黄的篮球赛照片。
穿着11号球衣的林疏桐跃起投篮，眉眼间都是张扬的光。
照片背面用圆珠笔写着：“给最耀眼的星星——林月”。
“那是...”林疏桐的声音突然沙哑。
他伸手要拿照片，却在触到边缘时猛地缩回手。
柳栀看见他指甲缝里沾着蓝色颜料——和天文社活动室的星空墙同色。
放学的***撕开闷热的空气。
柳栀抱着文件经过美术教室，发现门锁上挂着新配的钥匙，旁边贴着便签：“颜料用完了，明早七点。
——L”第二天清晨，画室的百叶窗漏进碎金般的阳光。
柳栀推开门，看见林疏桐正赤脚蹲在画架前，校服裤管卷到手肘，露出小臂上淡青色的血管。
他面前的调色盘里，钴蓝与银白混出银河的颜色。
“帮我递下钛白。”
他头也不抬地说。
柳栀的手指刚碰到颜料管，他突然抓住她手腕：“别动。”
温热的气息拂过她手背，他用画笔轻轻挑开她指缝间干结的颜料。
窗外的蝉突然叫得更响了。
柳栀看着他低垂的睫毛，听见自己擂鼓般的心跳。
当他松开手时，她发现颜料管上多了道歪斜的星星涂鸦。
“校庆海报要加些动态元素。”
林疏桐转身打开投影仪，画室瞬间布满流动的光点，“像这样...”他的手臂擦过她肩膀，调试着投影角度，“用荧光颜料，关灯后会...”“会像银河落在墙上。”
柳栀接道。
她闻到他后颈洗发水的柠檬香，看见自己的影子与他重叠在斑驳的光影里。
傍晚收工时，柳栀在画架下发现本素描本。
翻开的那页画着她专注调色的侧脸，铅笔线条温柔得能掐出水来。
角落用极小的字写着：“比星星更难捕捉的，是你低头时睫毛的弧度。”
走廊传来唐小满的喊声：“柳栀！
英语老师找！”
柳栀慌忙合上本子，却把夹在里面的银杏书签落在了画室。
当她转身时，正看见林疏桐弯腰捡起书签，指尖轻轻摩挲着叶脉间的星座符号。
暮色漫进画室，把少年的轮廓染成金色。
柳栀红着脸跑开，书包上的小铃铛清脆作响。
她没看见林疏桐将书签别进衬衫口袋，嘴角扬起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弧度。
蝉鸣依旧喧嚣，而有些情愫，正在九月的阳光下悄然抽枝展叶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