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雪难覆白头

第三十次的时候，他正陪着自己的白月光看烟火。

“浅浅身体不好，等过了这段时间我就跟你复婚。”

“这段时间你就搬出去吧，省的她看到你心烦，但饭还是你来做。”

“顺便去考个护工证，别人来照顾我不放心。”

我拿着第三十本离婚证，顺从地点了点头走的时候，还听见他旁边的老头在哈哈大笑“秦哥，还得是你啊！老伴儿都被你训成狗了！”秦越州不以为然地勾勾唇：“你们放心，赵棠就是个逆来顺受的贱骨头。”

“我就是不跟她复婚，她也得老老实实地伺候我和浅浅！”我沉默着转身，给手机另一头的人发了一条消息“我离婚了，什么时候去领证？”第一章对方几乎是秒回：“太好了，我明天就回国。”

“明天最早的飞机，不会让你久等。”

紧接着，对面转过来五百万。

“这是见面礼，彩礼我还会另外准备。”

想到自己马上就能摆脱秦越舟，开启新生活，我不禁面露笑意。

刚走出民政局，秦越舟就一脸狐疑地盯着我：“笑什么？”“替你和高兴。”

我淡淡地回答。

想起第一次离婚时的情形，我还历历在目。

那天，秦越舟冷漠地通知我，他要和我离婚，要和苏浅结婚。

我无法接受，崩溃地在大街上挽留他。

他却冷漠至极，当着我的面，给苏浅打电话，温柔地说着甜言蜜语。

我甚至冲到了马路上，想以死相逼。

我跪在地上，紧紧抱住他的大腿，痛哭流涕：“秦越舟，三十年夫妻，你真的要为了那个狐狸精抛弃我吗？”“我为你当牛做马三十年，你就这样对我吗？”他却一脚将我踢开，冷冷地说：“赵棠，我对你早就没有感情了。”

“你要是敢寻死，我就敢让你死得不安生。”

“苏浅是我的真爱，我不会放弃她的。”

如今三十年过去，我已经彻底对他死心。

他皱起眉头，低声呵斥：“行了，只要你听话，别作妖，秦太太的位置，我会给你留着的。”

类似的话过去三十年，我听了无数遍。

这次，我只是平静地回了一句：“嗯，我会听话的。”

秦越舟似乎对我的反应有些意外，他愣了一下，随即皱起眉头。

“你......没什么想说的吗？”我摇了摇头：“没有。”

秦越舟似乎有些不满，他冷哼一声，转身就走。

我默默地跟在他身后，心中五味杂陈。

想起苏浅浅才搬进家里的时候，秦越舟对她几乎百依百顺，她要星星他不敢给月亮。

而她对我，则像是主人对待一条狗。

心情不好的时候，就把我当作出气筒。

秦越舟带着她去山上看雪景，让我冒着雪走了十公里山路给她送药苏浅浅一不开心，就让我给她下跪当狗。

秦越舟次次都纵容着她，生怕她不高兴。

但好在，这一切都可以结束了。

突然，秦越舟身后的苏浅浅看上了我手上的玉镯。

“越州，我想要那个！”我一听，连忙把手藏到身后，那是妈妈留给我的遗物。

她瞪着我：“你干什么？难道我还配不上一个镯子吗？”秦越舟也在旁边帮腔：“赵棠，不过是个镯子而已，你摘下来给浅浅，我之后再给你买更好的。”

“我不！”我死死护住镯子，却没想到秦越舟竟然直接过来，强行把我的手从身后拉出来，硬生生取下了镯子。

他用力极大，疼得我眼泪都出来了。

但秦越舟却像没看到一样，拿着镯子就献宝似的跑到苏浅浅面前。

“浅浅，你看，这镯子多配你啊。”

苏浅浅却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，就嫌弃地撇撇嘴。

“这么难看，地摊货，我才不要呢。”

说着，她随手把镯子扔到一旁。

秦越舟不停地哄她：“好好好，不要这个，我把家里祖传的那个镯子给你好不好？”我连忙跑过去，颤抖着手把镯子捡起来，小心翼翼地擦干净。

秦越舟却在这时候走过来，一脚把我踹翻在地。

“你个死老太婆，干什么惹浅浅不开心！”我想起上次惹苏浅浅不高兴，我被秦越舟关在地下室三天三夜，不给饭吃，不给水喝。

冰冷阴暗的地下室里，只有老鼠和蟑螂陪着我。

我不敢再惹苏浅浅生气。

连忙跪在地上，给她磕头：“对不起，是我不好。”

但就在这时，秦越舟却踢了我一脚，我直接跌倒在地。

膝盖磕在地板上，疼得我呲牙咧嘴，撩起裤腿一看，已经磕出了血。

秦越舟看了一眼，不屑地撇撇嘴：“赵棠，你也太矫情了。”

“不过是个小伤口而已，至于吗？”“行了，别装了，明天记得去找儿子，让他把镯子拿出来，就说是你要的。”

说完，就带着苏浅浅转身离开。

我颤颤巍巍地爬起身，刚想转身离开，忽然看到面前一阵刺眼白光。

一辆车不管不顾地朝我撞来，驾驶位上，正是苏浅浅。

第二章一阵剧痛袭来，我陷入了无尽的黑暗。

等我醒来的时候，人已经在医院了。

隐约听到旁边有人说话的声音。

“病人年纪大了，哪怕治好也很可能会落下后遗症。”

秦越舟不屑的声音传来：“没关系，她一个家庭主妇，要腿也没用。”

“正好可以安心在家照顾浅浅。”

我的心中一阵苦涩。

想起当初，苏浅浅跟秦越舟抱怨，不想当小三，想名正言顺地和他在一起。

秦越舟为了让我彻底死心，找人打断了我的腿，还把我关在家里，不让我出门。

就在我痛苦地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的时候，苏浅浅发来了他们一起游山玩水的照片。

我曾经许愿能和秦越舟去看江南水乡，苏浅浅替我去了。

不仅如此，秦越舟还把他们的合照换成了手机壁纸。

他们走了大半个月，直到儿子出差提前回来，才把我送去医院。

但已经晚了，我的腿还是落下了病根，一到阴雨天就隐隐作痛。

后来，秦越舟还总是用这件事来攻击我。

“赵棠，你就是矫情，不过是个腿伤而已，天天喊疼，真没出息。”

“浅浅感冒都比你坚强。”

他哪里知道，当初我被他打得躺在床上动弹不得，有多绝望。

忽然，病房门被推开。

秦越舟提着粥走了进来，看到我醒来，他淡淡地说了一句：“醒了？”我勉强挤出一丝笑容，准备坐起身，却发现右手手臂传来一阵剧痛。

我愣了一下，这才发现，我的右臂上，裹着一层厚厚的纱布。

“这是......怎么了？”我有些茫然地看向秦越舟，他眼神有些躲闪，把粥放到床头柜上，这才说道：“浅浅车祸的时候，受了点伤，需要植皮。”

“你的皮肤比较匹配，就......就用了一点。”

第三章他的话让我如遭雷击，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右臂，剧痛让我浑身都在颤抖。

我却已经流不出眼泪了。

“你这是什么反应？”秦越舟有些不耐烦地看着我：“要不是因为你突然冲到路上，她为了躲你才出了车祸。”

“用你一点皮肤怎么了？”“再说了，植皮的时候不是给你打了麻药吗？有什么痛的？”“你要是再露出这种死人脸，惹浅浅不高兴，别怪我不客气！”说着，他拿起粥碗，想喂我喝。

却一不小心打翻，滚烫的粥洒在我瘫痪的腿上，痛得我浑身颤抖。

我忍不住痛呼出声，想去叫护士，却被秦越舟拦住。

“叫什么叫？浅浅那边还需要人照顾呢，你就忍忍吧。”

就在这时，医生匆匆走了进来：“秦先生，上一次植皮失败了，需要重新植皮。”

秦越舟二话不说，拉着我就去了手术室。

医生叹了口气，对秦越舟说道：“秦先生，要是再取皮肤的话，赵女士的手很可能再也没法写字了。”

秦越舟却不以为意，反而说道：“这不正好吗？她可以把书法主席的位置让出来了，浅浅刚好想当主席。”

为了能让植皮手术成功，秦越舟特意叮嘱医生，这次不要给我打麻药。

我疼得浑身颤抖，死死咬住嘴唇，才没有痛呼出声。

而秦越舟却搂着苏浅浅，温柔地哄她：“浅浅，等植皮成功了，我们就去巴黎度假好不好？”“你上次不是说，想去爬埃菲尔铁塔吗？”苏浅浅撒娇道：“人家还想买包包，听说巴黎有很多限量款的包包。”

“好好好，都给你买。”

两人你侬我侬，仿佛我根本不存在一样。

不知过了多久，手术终于结束了。

我刚被推出手术室，手机就响了起来。

是那人打来的，看到那个熟悉的名字，我的心情终于有了些缓和。

秦越舟听到后狐疑地看着我：“谁的电话？”我转过头，平淡地回答：“一个朋友。”

秦越舟打量了我一眼，最后还是放心离开。

我知道，在他眼里，不会有人对我感兴趣。

没过多久，秦越舟又去而复返，说他要带苏浅浅去巴黎度假。

“赵棠，你照顾了浅浅这么久，这次也跟我们一起去吧。”

想到上次跟秦越舟一起出去旅游时，苏浅浅总是把我当成保姆，指使我干这干那。

我不想去受虐，便找借口拒绝了：“我最近身体不太好，就不去了。”

秦越舟脸色一沉，刚要开口指责，看到我脸色惨白，虚弱地躺在床上，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：“行吧，既然你身体不舒服，就好好休息吧。”

第四章他自以为体贴地说道：“我给你买了礼物，回来送给你。”

听到这句话，我嘴角泛起一丝苦涩。

以前，秦越舟也总送我礼物。

但那些礼物，都是苏浅浅不要的东西。

他把我当成垃圾回收站，把苏浅浅不要的东西，随手丢给我。

我不想理他，侧过头，看着窗外的天空。

秦越舟以为我累了，转身离开。

听着他的脚步声远去，我松了口气，独自去取出院报告。

照顾我的护士叹了口气，小声提醒我：“赵女士，你今后一定要好好保养身体。”

“尤其是你的腿，要是再受伤的话，很可能会失去行走能力的。”

我点点头，向她表示感谢，然后一瘸一拐地往外走。

刚走到门口，就听到两个小护士在窃窃私语：“真羡慕苏浅浅啊，能找到秦越舟这么好的男人。”

“那个赵棠也太惨了，虽然和秦先生是合法夫妻，却活守寡。”

“她也就空有个名分罢了，连自己老公的手都摸不着。”

听到她们的话，我的心中一阵苦涩。

刚走出医院，就看到不远处的大屏上，亮起秦越舟的脸。

上面写着：“浅浅，我爱你，我愿意为你付出一切——秦越舟。”

看着满城的告白，我的心中百感交集。

想起当初和秦越舟结婚的时候，他嫌我死板无趣，又是被长辈塞给他的。

誓词说到一半直接转身离开，把我一个人丢在婚礼现场。

后来我才知道，他抛下我之后，去和苏浅浅开了房。

我失魂落魄地回到家，开始收拾行李。

秦越舟看到后皱了皱眉：“你今天就搬出去？”“嗯，不然苏浅浅回来看到会不高兴。”

我淡淡地回答，手下的动作却没有停。

秦越舟眉头皱得更紧：“你搬出去住哪？住酒店吗？你有那么多钱吗？”“这就不用秦先生操心了。”

我头也不抬地收拾行李，秦越舟却突然按住我的手：“算了，你也不用搬出去了，要是被儿子知道，又要啰嗦。”

“你就住客房吧，浅浅应该不会在意的。”

我抽出手，平静地看着他：“不用了，我只希望你把妈妈留给我的陪嫁还给我。”

听到我的话，秦越舟皱了皱眉：“你说的那个东西，是不是一堆破古籍？”见我点头，他转身从桌脚下抽出几本皱巴巴的古籍。

“给你。”

我看着被当成垫桌脚的古籍，眼眶忍不住泛红。

妈妈去世前，最宝贝的就是这套古籍。

她临终前，把这套古籍交给我，让我好好保管。

我嫁到秦家时，妈妈把这套古籍当成陪嫁，让我带了过来。

我没想到，秦越舟居然把妈妈最宝贝的东西，拿来垫桌脚。

我的眼泪滴落在古籍上，晕开一片痕迹。

秦越舟有些不自然地看着我：“喂，我都说还给你了，你哭什么？”第五章见我哭了，秦越舟有些手足无措。

见我没反应，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，拿出手机：“你哭什么？算了，我赔你钱，你再去买一套吧。”

我推开他，平静地擦了擦眼泪：“不用了，这套书对我而言是独一无二的，多少钱都买不到。”

秦越舟有些尴尬地放下手机，刚好这时，他的手机响了起来。

看到来电显示，秦越舟接起电话，脸上瞬间扬起笑容：“喂，浅浅，怎么了？”不知道对面说了什么，秦越舟脸色一变，拿起衣服就往外走：“浅浅说她肚子疼，我先去看看她。”

“你今晚自己睡吧，不用等我回来了。”

说完，他头也不回地离开。

走到门口时，他想到什么似的回头：“明天早上，你记得做好饭送过来。”

“毕竟浅浅身体不好，需要人照顾。”

我平静地看着他，没有开口。

秦越舟也不在意，自顾自地关上门。

听着他的脚步声远去，我平静地回到房间。

刚进门，秦越舟的短信就发了过来：“算了，你今晚好好休息吧，我带浅浅去新开的餐厅吃了。”

“反正你做的那些东西，浅浅也吃不下。”

看着短信，我平静地拉黑他的号码。

紧接着又是一条短信，是那个人发来的。

“明天民政局见。”

我回复了一个好字，心里终于安心了些。

第二天一大早，我刚准备出门，就听见门口传来一阵响动。

我疑惑地打开门，就看到秦越舟阴沉的脸。

“你居然敢拉黑我？”他怒吼一声，扬起手，狠狠给了我一巴掌。

我被打得偏过头，耳朵嗡嗡作响。

秦越舟却还不解气，又狠狠推了我一把：“贱人，你居然敢跟儿子告状！”“害我在浅浅面前丢了脸，你满意了？”我重重摔在地上，膝盖传来一阵剧痛。

我咬着牙，抬头看向秦越舟。

他却冷冷地看着我，眼神里满是厌恶。

“我告诉你，要不是爸妈逼我娶你，我根本不会看你一眼。”

“浅浅才是我的真爱，你少在她面前碍眼。”

说完，他狠狠踢了一脚我的行李，转身离开。

我的行李瞬间散开，东西散落一地。

这时，苏浅浅从门口走了进来。

她假惺惺地来扶我：“姐姐，你没事吧？”我刚伸出手，她就狠狠掐了一把我的腰，凑到我耳边低声开口：“贱人，你趁早滚出这里，别妨碍我和越舟哥哥。”

“越舟哥哥爱的人是我，你算什么东西？”我疼得脸色一白，却只能咬着牙，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开。

我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，打电话叫车去了医院。

处理伤口时，苏浅浅还不忘发信息炫耀。

“越舟哥哥刚刚给我买了限量版的包包，好开心啊。”

“他说我戴这条项链很好看，还说要给我买更多。”

“今天越舟哥哥给我做了一桌好吃的，可惜某人吃不到。”

我看着手机，心中一片冰冷。

处理好伤口后，我打车去了民政局。

刚下车，就看到那个男人已经在门口等着。

看到我，他松了口气：“阿棠，你终于来了。”

我点点头，跟着他走进民政局。

流程走得很顺利，不到一个小时，我们就领到了结婚证。

刚走出民政局，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。

“浅浅，小心点，别摔了。”

我转头一看，就看到秦越舟小心翼翼地扶着苏浅浅，朝这边走来。

看到我，秦越舟立刻皱起眉头：“谁让你来的？我都说了我们不会和你复婚，你死了这条心吧！”我扯了扯嘴角：“秦越舟，我不是来找你复婚的。”

“忘了告诉你，我结婚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