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红绸勒得我后颈发疼。
喜轿停稳时,我指甲几乎掐进掌心——原身的记忆里,这顶花轿抬进侯府那日,也是这般闷热的天。
她被灌下毒汤时,盖头还没掀,喉管先烧得像吞了炭。
“少夫人请。”
喜婆掀开轿帘,我被架着往正厅走。
绣鞋碾过满地喜钱,金箔硌得脚底板生疼。
厅里人声忽静,我隔着盖头都能感觉到几道刺人的目光。
“弟妹坐主位。”
大夫人周氏的声音甜得发腻,“冲喜讲究个吉利,你与昭儿并肩坐着才是。”
我被按在椅子上,右边的位置空着。
原身记忆里,当时世子根本没来正厅——他咳血咳得昏过去,周氏趁机端来那碗“补汤”。
可今天不一样,我能听见右边传来极轻的咳嗽声,带着碎瓷似的沙哑。
“黛清妹妹,这是我让厨房煨了整夜的参汤。”
周氏的手伸到我面前,碗沿碰着我手背,“冲喜要喝双福汤,你先喝,昭儿随后。”
我的心跳得耳膜发疼。
原身就是在这碗汤里喝到了断魂草,毒发时浑身发紫,周氏哭天喊地说“克夫命果然显灵”,转头就把她扔进乱葬岗。
我垂着的手攥紧帕子,借着盖头遮掩,手腕微抖。
参汤泼在帕子上的声响被喜婆的唱喏盖过,我捏着空碗作势饮尽,喉结动了动,“多谢嫂嫂。”
“噗——”我突然捂住嘴咳嗽,指缝渗出半丝血沫——原身中毒时就是这样,先咳血,再浑身抽搐。
我蜷起脚趾,让身体微微发抖,眼角瞥见周氏的鞋尖动了动,像是要上前,又硬生生停住。
“少夫人这是——”喜婆慌了。
“无妨。”
右边传来低哑的男声,带着病气的虚浮,却裹着股子冷硬,“许是盖头捂久了。”
一只手伸过来,指节抵着我肘弯。
我能触到他掌心的薄茧,不像是病秧子该有的。
他扶我起来时,声音擦着我耳际:“你不怕死?”
我垂着眸,盖头下的睫毛颤了颤,“若我死了,谁替世子牵制大夫人?”
他的手顿了顿,没再说话。
夜里阿桃掀窗进来时,我正对着烛火翻那方浸了毒汤的帕子。
她跪下来时膝盖撞在青砖上,“小姐,我对不住您……大夫人拿我娘的药威胁我,让我盯着您的动静……”我把帕子收进妆匣,“你娘的病,可是需要‘千日红’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