无声的歌声

屏幕里放着一档综艺节目，嘉宾们笑得前仰后合，可她一点也笑不出来。

窗外，天色已经暗了，街灯一盏盏亮起，映在玻璃上，像一串模糊的影子。

她看了眼墙上的挂钟，已经八点半了，陆铭还没回来。

她叹了口气，起身走进厨房。

冰箱里还有昨晚剩的半盘红烧鱼，她盯着那盘鱼发了一会儿呆，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围裙。

她以前最爱做饭，陆铭也喜欢吃她做的菜。

刚结婚那会儿，他们挤在二十平米的小出租屋里，她下班回来炒两个菜，他会坐在小板凳上陪她聊天，偶尔还会被油烟呛得咳嗽。

那时候的陆铭，会笑着说：“老婆，你做的饭比我妈还好吃。”

可现在呢？他回家后，要么是倒头就睡，要么是低头玩手机，连抬头看她一眼都成了奢侈。

她把鱼端出来，放到微波炉里叮热，然后盛了两碗饭，摆在桌子上。

她知道陆铭在工地加班，最近有个大工程，他连着半个月没按时回过家。

她不是没想过抱怨，可每次话到嘴边，又咽了回去。

她怕自己一开口，就会变成那个“无理取闹”的妻子——毕竟，他是为了这个家在拼命，她有什么资格指责？门锁响了。

苏然回过神，赶紧擦了擦手，装作若无其事地走回客厅。

陆铭推门进来，身上带着一股泥土和汗味，工装裤上还沾着干了的灰尘。

他看了她一眼，点点头，算是打了招呼，然后径直走向卫生间。

她听见水声哗哗响起，心里却像被什么堵住了。

“回来了？”她试着开口，声音比她预想的还要轻。

“嗯。”

陆铭从卫生间出来，擦着湿漉漉的手，声音低沉得像在应付。

“饿不饿？我热了鱼。”

她努力让语气听起来自然，指了指桌子。

“吃了。”

他头也没抬，走到沙发边坐下，拿起手机刷了起来。

苏然的手僵在半空，顿了两秒，才慢慢放下来。

她看着他的背影，心里涌起一股说不清的情绪。

她想问他，为什么总是这样冷冰冰的，为什么连多说一句话都不愿意。

可她没问，只是默默转身，把那盘鱼端回厨房，倒进垃圾桶。

她站在水槽边，低头看着那条被扔掉的鱼，眼眶忽然有点热。

陆铭坐在沙发上，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划来划去，可一个字都没看进去。

他知道苏然在厨房忙活，也知道她想跟他说话。

可他实在太累了，每天在工地搬砖、扛钢筋，嗓子喊得沙哑，回到家只想安静一会儿。

他不是不想跟她聊，他是怕自己一开口，反而让她更烦。

他怕自己的笨嘴拙舌，会让她觉得他在敷衍。

厨房里传来碗筷碰撞的声音，陆铭抬头看了一眼，没动。

他想过去帮忙，可脚像被钉住了。

他低头继续刷手机，心里却像压了块石头。

他知道苏然想要的不是这样，可他不知道怎么给她。

苏然洗完碗，回到客厅，坐在另一头的单人沙发上。

她拿起遥控器换了个台，电视里现在是天气预报，主播说明天会下雨。

她看了眼陆铭，见他盯着手机一动不动，低声说：“明天带伞，预报说有雨。”

“嗯。”

他应了一声，头也没抬。

苏然咬了咬唇，眼里的光暗了下去。

她试着再找话说：“工地忙吗？看你最近老加班。”

“还行。”

他低声说，手指停了一下，又继续划手机。

对话到这儿就断了。

苏然低头盯着自己的拖鞋，粉色的毛拖鞋，是结婚时陆铭买的，说她脚容易凉，得穿暖和点。

那时候的他，多细心啊。

她抬头看了眼墙上的婚纱照，照片里的她笑得像朵花，陆铭站在她旁边，眼里满是柔情。

她盯着那张照片看了好一会儿，心里像被什么刺了一下。

陆铭感觉到她在看他，抬头瞥了一眼，见她盯着婚纱照发呆，心里一紧。

他张了张嘴，想说点什么，可话到嘴边，又咽了回去。

他怕自己一开口，反而让她更失望。

他低头继续看手机，可脑子里全是她刚刚的眼神，像在问他：你为什么变了？夜深了，苏然先回卧室睡觉。

她躺在床上，闭上眼，可怎么也睡不着。

她脑子里全是陆铭的沉默，和那盘被倒掉的鱼。

她知道他在乎她，可他的在乎像藏在深海里的珍珠，她捞不到，也看不到。

陆铭等她睡着后，才轻手轻脚地进卧室。

他站在床边，看了她一会儿。

她的眉头皱着，像在梦里也不开心。

他叹了口气，关了灯，自己睡到沙发上。

他不敢睡床上，怕吵醒她，也怕自己离她太近，她会更烦。

第二天早上，苏然醒来时，床的另一边是空的。

她走到客厅，看到桌上放着一张便签：“我去工地了，早餐在锅里。”

她盯着那张纸看了半天，然后默默撕碎，扔进垃圾桶。

她不想再看这种没有温度的字了。

她烧了壶水，水开的声音很响，像在提醒她什么。

她低头看着水壶，心想：也许，这样下去，他们真的撑不了多久了。

第二章：无声的裂痕苏然站在医院的更衣室里，手里拿着一件刚换下的护士服，目光落在柜门上的小镜子上。

镜子里的她，眼圈有点红，脸上带着明显的疲惫。

今天是周四，她昨晚几乎没睡好，脑子里全是陆铭的沉默和那张被她撕掉的便签。

她叹了口气，把衣服塞进柜子，换上白大褂，准备开始一天的工作。

她是市医院急诊科的护士，工作不算轻松，但她喜欢这份忙碌，至少能让她暂时忘了家里的事。

今天科里来了个车祸病人，她忙着跑前跑后，输液、包扎、记录，直到中午才喘口气。

她坐在休息室，拿出饭盒，里面是早上随便煮的面条。

她咬了一口，干巴巴的，嚼在嘴里没滋没味。

她忽然想起，刚结婚那会儿，陆铭会给她带盒饭来医院，里面总有她爱吃的糖醋排骨。

那时候的他，会站在科室门口等她下班，笑着说：“老婆，辛苦了。”

可现在呢？他连句话都不多说。

她低头吃了几口，手机震了一下。

她拿出来一看，是陆铭的消息：“晚上可能晚点回去，工地忙。”

她盯着那几个字，心里一阵空。

她回了句“好”，然后把手机塞回口袋。

她不想问他忙什么，她怕自己一问，又是“还行”两个字。

另一边，陆铭站在工地的高架上，手里拿着一根钢筋，汗水顺着额头流进眼睛，刺得生疼。

今天工期紧，包工头催得急，他从早上六点干到现在，连口水都没喝。

他手机震了一下，他掏出来看，是苏然的“好”。

他愣了一下，想再回点什么，可手指停在屏幕上，最后还是塞回口袋。

他想跟她说，他昨晚睡沙发没睡好，想跟她说，他今天搬了整整一车砖，累得腰都直不起来。

可他没说，他怕她觉得他在抱怨，怕她更烦。

他低头继续干活，钢筋砸在手上，蹭破了皮，他皱了下眉，随手擦掉血，继续搬。

他不想让别人看出来他有多累，就像他不想让苏然知道他有多在乎她。

他怕她知道，又怕她不知道。

中午休息时，他坐在工地的水泥台阶上，拿出饭盒，里面是早上工友分他的半个馒头和一小块咸菜。

他咬了一口，嚼得很慢，像在拖时间。

他脑子里全是苏然昨晚的背影，她倒掉那盘鱼的样子，像在倒掉他们的感情。

他忽然觉得，馒头咽不下去。

下午，苏然下班时，天已经黑了。

她走出医院，看到门口站着个熟悉的身影，是同事张瑶。

张瑶比她小两岁，刚结婚不久，性格活泼，平时跟她关系不错。

见她出来，张瑶笑着挥手：“然姐，一起吃饭吧，我老公请客！”苏然愣了一下，想拒绝，可张瑶拉着她的胳膊：“走吧，别老一个人回家闷着。”

她犹豫了下，点头：“好。”

他们去了附近一家小饭馆，张瑶的老公是个开出租车的男人，叫李强，长得憨厚，话不多，但一直笑着给张瑶夹菜。

苏然坐在旁边，看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聊天，心里一阵酸。

她想起陆铭，他从没带她出来吃过饭，连家里吃饭时，他都低头不说话。

“然姐，你老公忙吗？怎么不来接你？”张瑶随口问，语气很轻。

苏然笑了笑：“他加班。”

她的声音很平淡，像在应付。

张瑶点点头：“那挺辛苦的，你也挺辛苦。”

她顿了顿，加了句，“我老公天天接我下班，我都嫌他烦呢。”

李强笑着插话：“那我明天不接了，让你自己走。”

张瑶瞪了他一眼，两人笑了起来。

苏然低头吃了几口菜，眼眶有点热。

她多希望陆铭也能像李强这样，哪怕接她一次也好。

可他没有，连条消息都懒得回。

她忽然觉得，自己像个多余的人，插不进他们的幸福。

饭后，张瑶和李强送她到小区门口。

张瑶下车抱了抱她，低声说：“然姐，有事跟我说，别憋着。”

她的语气很真，让苏然心里一暖。

她嗯了一声，上楼。

打开门，客厅灯是暗的，陆铭还没回来。

她打开灯，看到桌上放着一张便签：“我晚点回，饭在锅里。”

她盯着那张纸看了半天，然后默默撕碎，扔进垃圾桶。

她不想再看这些字了，她想要的不是饭，是他的心。

晚上十点，陆铭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。

他一进门，看到苏然睡在沙发上，电视还开着。

他愣了一下，走过去想叫醒她，可看到她眼角的泪痕，又停住了。

他拿了条毯子盖在她身上，轻手轻脚地回了卧室。

他躺在床上，看着天花板，心里一阵空。

他知道她在等他，可他不敢面对。

他怕她问他为什么不说话，怕她知道他有多害怕失去她。

他掏出手机，想给她发条消息，可打了几行字，又删了。

他怕她不回，更怕她回了更冷。

苏然半夜醒来，看到身上的毯子，愣了一下。

她抬头，看到卧室门关着，知道他回来了。

她走到门边，想敲门，可手停在半空，最后还是放下来。

她转身回沙发，眼泪无声地掉下来。

她多希望他能走出来，跟她说点什么，可他没有。

第二天早上，苏然醒来时，陆铭已经走了。

桌上放着便签：“我去工地了，早餐在桌上。”

她盯着那张纸，眼泪又掉下来。

她撕碎它，扔进垃圾桶。

她不想再过这种日子了，每天等着他，等来的却只有冷冰冰的字。

她烧了壶水，水开的声音很响，像在提醒她什么。

她低头看着水壶，心想：这样下去，他们真的走不下去了。

第三章：沉重的脚步陆铭站在工地的临时休息棚里，手里拿着一瓶矿泉水，目光落在远处的高架上。

今天是周五，工地上的活儿比往常更重，包工头昨天接到业主的催促，要求提前一周完工。

他从早上五点干到现在，肩膀被钢筋压得酸痛，手上的茧又厚了一层。

他拧开瓶盖，喝了一口，水却呛进嗓子，咳得他弯下腰。

他掏出手机，看了眼时间，已经中午一点了。

他昨晚睡在卧室，苏然睡在沙发上，他早上出门时没叫醒她，只留了张便签。

他知道她在生气，可他不知道怎么哄她。

他想跟她说，他昨晚干到十一点才回家，想跟她说，他手上被钢筋划了道口子，疼得睡不着。

可他没说，他怕她觉得他在诉苦，怕她更烦。

休息棚里，几个工友坐在旁边啃馒头，有人拍拍他的肩：“老陆，昨晚加班到几点？看你脸色跟鬼似的。”

语气里带着点调侃，可陆铭听不出笑意。

“十一点。”

他低声说，咬了口馒头，嚼得很慢。

“哎哟，那你老婆没埋怨你？”另一个工友插话，咧嘴笑着，“我老婆天天催我早点回去，说晚了就锁门。”

陆铭愣了一下，低头没说话。

他脑子里闪过苏然昨晚睡在沙发上的样子，她的眼角有泪痕，像在梦里也不开心。

他想说，她没埋怨，可她也不说话。

他想说，他在乎她，可他不会说。

他低头继续吃，馒头咽下去，像卡在喉咙里。

下午，包工头又催着开工，陆铭扛起一袋水泥，脚步有点晃。

他腰上的旧伤又犯了，每迈一步都像针扎。

他咬牙忍着，没吭声。

他不想让别人看出来他有多疼，就像他不想让苏然知道他有多累。

他怕她担心，更怕她觉得他没用。

另一边，苏然站在医院的护士站，手里拿着一份病历，目光却没聚焦。

今天科里不忙，她却觉得心神不宁。

她昨晚睡在沙发上，半夜醒来时，看到陆铭回了卧室。

她想敲门，想问他为什么不叫醒她，可她没动。

她怕他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，怕自己一开口，又是失望。

她低头翻着病历，同事张瑶走过来，笑着说：“然姐，昨晚睡得好吗？看你脸色不太好。”

她的语气很轻，像在关心。

苏然笑了笑：“还行，就是有点累。”

她没提陆铭，可心里却一阵乱。

张瑶点点头，低声说：“你老公昨晚又加班吧？我老公说，最近工地都忙疯了。”

她顿了顿，加了句，“他接我下班时，还说看到你老公在工地门口抽烟，像是累坏了。”

苏然愣了一下，低声说：“是吗？”她的声音很轻，像在确认。

她没想到陆铭会抽烟，他以前从不碰。

她脑子里闪过他的背影，心里一阵酸。

他累成那样，为什么不跟她说？张瑶拍拍她的肩：“然姐，你多担待点，他那人看着沉默，肯定在乎你。”

她的语气很真，让苏然心里一暖。

苏然嗯了一声，没说话。

她知道陆铭在乎她，可他的在乎像藏在石头里，她敲不开，也摸不着。

她低头继续写病历，眼眶有点热。

下班时，天已经黑了。

苏然走出医院，看到张瑶和李强站在门口。

李强笑着给她递了瓶水：“然姐，辛苦了。”

他的语气很憨，像个大哥哥。

苏然接过水，低声说：“谢谢。”

她喝了一口，看着他们在路灯下牵手离开，心里一阵空。

她多希望陆铭也能来接她，哪怕一次也好。

可他没有，连条消息都没发。

她回到家，打开门，客厅灯是暗的。

她打开灯，看到桌上放着一张便签：“我晚点回，饭在锅里。”

她盯着那张纸看了半天，然后默默撕碎，扔进垃圾桶。

她不想再看这些字了，她想要的不是饭，是他的心。

晚上九点，陆铭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家。

他一进门，看到苏然坐在沙发上看电视，愣了一下。

他换了鞋，低声说：“回来了？”“嗯。”

她抬头看他一眼，语气很平淡。

陆铭看了眼桌子，那张便签没了。

他心里一沉，低声说：“我去洗个澡。”

他转身走向卫生间，手上的伤口隐隐作痛。

苏然看着他的背影，眼里的光暗了下去。

她想问他，为什么老加班，为什么不跟她说。

可她没问，她怕他还是那两个字：“还行。”

她低头继续看电视，可一个字都没看进去。

陆铭洗完澡，换了身干净衣服，走到客厅坐下。

他看了眼苏然，低声说：“工地最近忙，我得加班。”

他的声音很轻，像在试探。

苏然愣了一下，转头看他：“忙到几点？”她的语气很冷，像在等他坦白。

“十一点。”

他低头，手指攥紧了裤子，“今天搬了点重东西。”

苏然盯着他，眼里的失望藏不住。

她低声说：“你就不能多说点？我听张瑶说，你昨晚在工地抽烟？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的？”她的声音有点抖，像在压着什么。

陆铭愣住了，看着她眼里的埋怨，心里一揪。

他低声说：“就抽了一根，累了。”

他的声音很低，像在解释。

“累了？”苏然冷笑了一下，眼眶有点红，“你累了不跟我说，抽烟干什么？你知不知道，我在家等你，等来的就是你的便签？”她的声音提高了些，像在宣泄。

陆铭低头，手指攥得发白：“我在乎你，我怕你烦。”

他的声音很轻，像怕她生气。

“怕我烦？”苏然擦掉眼泪，声音颤抖，“你怕我烦，为什么不问我？你怕我烦，为什么不说？你知不知道，我有多想听你说点什么？”她的眼泪掉下来，像在问他，也在问自己。

陆铭抬头看她，低声说：“我错了，我不会说。”

他的声音很低，像在认错。

“不会说？”苏然看着他，眼泪止不住，“你不会说，我怎么知道你在想什么？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？”她起身回卧室，关上门。

陆铭愣在原地，手指攥紧了拳。

他想敲门，想告诉她他有多在乎，可他没动。

他怕她不信，也怕自己说不好。

他坐回沙发，低头看着地板，眼眶有点热。

那天晚上，苏然睡在床上，哭到半夜。

陆铭睡在沙发上，睁着眼到天亮。

他知道她在哭，可他不敢进去。

他怕她更伤心，也怕自己没用。

第二天早上，苏然醒来时，看到桌上放着便签：“我去工地了，早餐在锅里。”

她盯着那张纸，眼泪又掉下来。

她没撕它，可也没吃早餐。

她低头烧水，水开的声音很响，像在提醒她什么。

她心想：这样下去，他们真的撑不了多久了。

第四章：血迹的沉默陆铭站在工地的钢筋堆旁，手里拿着一根粗重的钢条，汗水顺着额头滴进眼睛。

今天是周六，工地上的活儿比往常更急，包工头一大早就吼着催进度，他从早上五点干到现在，连口水都没喝。

他肩膀酸痛得像要散架，手上的茧被钢筋磨得裂开，渗出点血。

他皱了下眉，随手擦掉，继续干。

他昨晚睡在沙发上，苏然关门的声音还在耳边回响。

他知道她在哭，可他没进去。

他想敲门，想告诉她他有多在乎，可他怕她不信，也怕自己说不好。

他早上出门时，留了张便签，没敢叫醒她。

他怕她看到他的脸，又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。

他低头搬钢筋，脑子里全是她昨晚的眼泪。

他想给她发条消息，可手机在工装口袋里，他没空掏。

他想跟她说，他昨晚抽烟不是故意的，想跟她说，他累得想倒下，可他没说。

他怕她觉得他在推卸，怕她更烦。

中午，阳光毒得像针，他扛着一袋水泥往高架走，脚底忽然一滑，水泥袋砸下来，压在他脚背上。

他闷哼一声，蹲下身，脚背立刻肿了起来，皮鞋被血染红了一块。

旁边的工友跑过来，喊：“老陆，没事吧？去医务室看看！”他摆摆手，低声说：“没事，歇会儿就好。”

他不想去，他怕停下来，工头扣他工钱。

他坐在水泥台阶上，脱下鞋，脚背肿得像个馒头，血迹干在袜子上。

他咬牙忍着，没吭声。

他不想让别人看出来他有多疼，就像他不想让苏然知道他有多累。

他怕她担心，更怕她觉得他没用。

另一边，苏然站在医院的休息室，手里拿着一份病历，目光落在窗外。

今天科里来了个急诊病人，她忙了一上午，脚底酸得发麻。

她昨晚睡在卧室，哭到半夜，脑子里全是陆铭的沉默。

她想敲门，想问他为什么不说，可她没动。

她怕他还是那两个字：“还行。”

她怕自己一问，又是失望。

她低头吃了几口饭，同事张瑶走过来，低声说：“然姐，你老公昨晚又加班吧？我老公说，工地最近赶工，人都累疯了。”

她的语气很轻，像在关心。

苏然愣了一下，低声说：“嗯。”

她的声音很平淡，像在应付。

她没提昨晚的事，可心里却一阵乱。

张瑶叹了口气：“你多担待点，他那人看着闷，肯定在乎你。”

她顿了顿，加了句，“我老公昨晚还说，看到他脚好像受伤了，走路一瘸一拐的。”

苏然愣住了，抬头看她：“受伤了？”她的声音有点抖，像不敢信。

她没想到陆铭会受伤，他从来不说。

她脑子里闪过他的背影，心里一阵酸。

他受伤了，为什么不跟她说？张瑶点点头：“应该是吧，我老公说看着挺严重的。”

她的语气很真，让苏然心里一紧。

苏然低头，手指攥紧了饭盒。

她想给他打电话，可她没动。

她怕他不接，更怕他接了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。

她低声说：“谢谢，我知道了。”

她的声音很轻，像在掩饰什么。

下班时，天已经黑了。

苏然走出医院，掏出手机，想给陆铭发消息，可手指停在屏幕上，最后还是没发。

她怕他回了“没事”，怕自己又白担心。

她独自走回家，心里像压了块石头。

回到家，打开门，客厅灯是暗的。

她打开灯，看到桌上放着一张便签：“我晚点回，饭在锅里。”

她盯着那张纸，眼泪掉下来。

她撕碎它，扔进垃圾桶。

她不想再看这些字了，她想要的不是饭，是他的心。

晚上十点，陆铭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家。

他一进门，看到苏然坐在沙发上看电视，愣了一下。

他换了鞋，低声说：“回来了？”他的声音很低，带着点沙哑。

苏然抬头看他，看到他走路一瘸一拐，眼里的光暗了下去。

她低声说：“你脚怎么了？”她的语气很冷，像在等他坦白。

陆铭愣了一下，低头看自己的脚：“没事，扭了一下。”

他的声音很轻，像在掩饰。

“扭了一下？”苏然站起身，眼眶有点红，“张瑶老公说，你脚受伤了，走路都瘸了。

你为什么不说？”她的声音提高了些，像在压着怒气。

陆铭愣住了，看着她眼里的埋怨，心里一揪。

他低声说：“没事，小伤，不想让你担心。”

他的声音很低，像在解释。

“小伤？”苏然冷笑了一下，眼泪掉下来，“你脚肿成那样，还小伤？你知不知道，我在家等你，等来的就是你的便签？你受伤了都不说，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？”她的声音颤抖，像在宣泄。

陆铭低头，手指攥紧了裤子：“我在乎你，我怕你烦。”

他的声音很轻，像怕她生气。

“怕我烦？”苏然擦掉眼泪，声音哽咽，“你怕我烦，为什么不问我？你怕我烦，为什么不说？你知不知道，我有多想知道你在干吗？”她的眼泪止不住，像在问他，也在问自己。

陆铭抬头看她，低声说：“我错了，我不会说。”

他的声音很低，像在认错。

“不会说？”苏然看着他，眼泪流得更凶，“你不会说，我怎么知道你在想什么？